吉天成冷笑了一下,说:“体例还不是人定的,体例不可以改?你们审计,时时要求我们要有正确的业绩观,动不动就讲业绩观有问题,我看啊,审计同样有业绩观的问题。问题讲得多,是不是审计的工作成效就好,值得深思!”徐度帮腔说:“审计的基本作用,在于鉴证嘛 。既然是鉴证,正反都应该讲,不能偏废。”
焦玉倩和车得时涨红了脸,焦玉倩说:“徐总、吉总,我们没有偏废。肯定的话,在报告中有的。问题嘛,没有夸大……”
易风华变得勇敢,跳出来说:“让我汇报一下。多付广告费那个事,小题大做嘛,已经成为‘过去时’的,还要写成问题。我不同意,没有签这张底稿的。还有,岳昊案问责,问到财务头上,冤枉财务了,冤有头、债有主,评估机构的责任,拉着财务部来承担,这是乱审。你们审计就这么大的权力?”
车得时一听,激动地站了起来,头发根根倒竖,“易总,你对抗审计,不是焦总作了决定,不让我动作,拒签底稿的举动,我都应该作为案件来移交了。对抗审计的案件,按审计管理办法要作处理,我们就能提处理意见!”
向阳说了一句:“审计的权力真正大!不受约束。”
会议陷入了僵局,不知如何收场。一时间没有人讲话。会场压抑的安静。
魏玉辰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杯口的浮沫,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缓缓地放下来,把杯盖盖上。会议室里几声瓷器的叮叮声,清脆悦耳。所有人看向了他。
魏玉辰眼珠看向会议室吊顶,活动着脖颈,先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岳昊贪腐案,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被人熟视无睹,还敢在这里争论审计该如何审,报告该怎么写!有什么本钱和资格争论!?”声音低沉,话音异常清晰。
会场噤若寒蝉。
魏玉辰停止活动脖颈,缓缓地对焦玉倩说:“焦总,你们不要见怪,也不要生气。贵西的同志们同审计组争论,我觉得是一个好现象。为什么呢?一方面,说明你是认真审了的,没有‘放水’,审计水平高,一针见血,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另一方面,说明贵西的同志们对自身的工作在审计眼中的形象,非常看重,显示出了强烈的责任感、荣誉感。不瞒在座的各位,我在集团工作和省里挂职的时候,参加过有限的几次审计退场会。我的感觉,退场会大多走走过场,云淡风轻的。当然,见过两次面红耳赤、唇枪舌战的场景。我仔细观察,前者多发在那种战斗力差、业绩不好、人心不齐的单位,或者水平低下的审计组;而战斗力强、业绩不错、人心齐整的单位,或者水平高超的审计组,才可能争得势同水火。我很庆幸,我们贵西公司和焦总的审计组,属于后者。”
志成看焦玉倩由恼转喜,她和车得时一起连连点头称是。贵西省公司参会的所有人,刚才绷紧的脸皮,慢慢放松下来。
领导讲话非同凡响,赋予明里暗里的争吵重大的意义,还句句有理,让人信服。
魏玉辰把目光从焦玉倩那里移开,往徐度、吉天成几个班子成员那里平扫了一遍,再看向财务部四名经理这边,继而快速扫视了一遍全场。他的目光像一道电流,暗地把各个参会人员电了一下,所有人感受到了领导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