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成王败寇

灵缘九渊 云陌锦 6206 字 2个月前

黑子重重落下,云霄鹏面色阴沉,目光冷如冰霜,“云溪灵!”

云溪灵像是没看出他的不悦,火上浇油般的说道:“而且,刚刚有句话您说错了。”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在云霄鹏幽深的眼神下冷笑,“旧案昭雪对您百害无利,可对我却恰恰相反。”若不是借这件案子,想去掉你侯爷的封号还真不容易。

最后这句话云溪灵没有说出口,云霄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深吸口气调整着情绪,“你再怨爹爹不帮你?”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念及以往偏心大女儿,对她确实是有些不公。“爹爹以前是对你过于苛刻,可那也是为了让你成长。结果你倒好,心里一赌气就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叹气,将一个无奈纵容女儿的严父演绎的淋漓尽致。

云溪灵看着他的脸色从开始的平静到后面的冰冷,再到现在的无奈,眼底讽刺渐浓。就他这变脸技术,不去唱戏可惜了。

尽管她心中嗤笑,面上却看不出分毫。云霄鹏见她没有反驳,便继续趁热打铁,“灵儿,就算你心有不悦,也不要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有家人才会真心对你好......”

“所以身为家人的您把我推给了九千岁,纵容大夫人母女对我和小霖暗下毒手,又放任秦沐风对我多番骚扰,最后干脆把毒药端到我面前。”云溪灵嗤笑着打断,“不瞒您说,这种家人还是不要的好。”

云霄鹏被噎的语塞,虽然对方说的是事实,但这么堂而皇之的讲出来,不亚于当众打他的脸。云霄鹏被人奉承惯了,哪受的了这般,当即拍桌而起,“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云溪灵凤眸凝蕴,冷声呛了回去。

父女俩一站一坐,目光交汇间硝烟四起。杜淳和一众伺候的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喘,还是翠嬷嬷先一步回过神儿来将人散去。

杜淳顶着压力的走到云霄鹏身边,柔若无骨的手轻扶着他的后背,边帮他顺气边打圆场的劝道:“老爷别生气别生气。郡主还小,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

云霄鹏冷横了她一眼,“小?都能谈婚论嫁的人了还小!她现在不高兴就能不敬长辈;等再大些,谁要是让她不顺心了,她岂不是要动手杀人!”

“哪儿有那么严重.....”杜淳讪讪的扯着嘴角,皓眸胆怯的看向云溪灵,希望她能给个台阶。

对方的恳求云溪灵心知肚明,她把玩棋子的动作渐缓,声音轻柔含笑,“父亲想多了。”

云霄鹏铁青的脸上露出狐疑,杜淳也稍稍放松了身体,可还不等大家喘口气,云溪灵的下一句话就如让人入坠冰窖。“溪灵从不委屈自己。所以,不会给人这个机会。”

红梅碎玉环绕下,粉衣女子神情温婉的扬着笑脸。照理说佳人含笑本该赏心悦目,可此刻云溪灵的笑容却无端的让人不寒而栗。

不给人机会。潜意思就是:她会在对方让自己不顺心前,先一步把对方处理掉。只要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自然也就没了顺不顺心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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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灵说的漫不经心,其他人听的一身冷汗。云霄鹏站立的身体有些僵硬,看向云溪灵的眼神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面前之人尽管言笑晏晏,可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眸中却没有半分温度。就像是一汪神秘的深海,在那无波无澜的海面下潜伏着无数致命的杀机。

云霄鹏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对云溪灵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口中得出。在他眼中,云溪灵乖巧听话,对自己十分敬重,虽然心有城府,但到底内在柔软,渴望父爱。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乖巧柔顺是假,渴望得到父爱是假,唯有城府颇深是真!

想到这里,云霄鹏心中猛的涌出一个念头。“你早有和闻闲做交易的打算!”

“对啊。”云溪灵坦然认下,纤长手指轻抚着袖口的兔毛,“不过当时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冒险,毕竟交易对象是闻闲,他的身份实在太戳眼了,贸然接近很难不引人注意。可当我发现您有意拉拢他时,一个念头就浮现了。”

“我完全可以借您的东风,顺势搭上闻闲的船。如此,外面的流言蜚语有您解决,我只需躲在他的羽翼下壮大自身就好。算来,这也是您唯一一次帮我。”

话落,云溪灵由衷的露出笑容,小院内寒风徐徐,吹的人后背发寒。云霄鹏阴着脸和她对视良久,须臾,大笑出声。“好好好,不愧是我云霄鹏的女儿。在算计人这块儿,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是当初没有他的授意,云溪灵莫名接近闻闲,一定会引起各方关注。只怕连他都不会放任不管,可谁让当时的他存着拉拢之心,企图用一个女儿换来司礼监首座的好感。

所谓偷鸡不成啄把米,大概说的就是这样。本应顺从他的棋子不但跳出了棋盘,转头还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云霄鹏越想越气,心中怒火几欲爆发。可每当他对上云溪灵的双眼时,脑海中仅剩的理智又将他从濒临失控的边缘拉扯回来。

云霄鹏深吸着气,余光顺着云溪灵的手指往下落在棋盘上。不知何时,黑子强劲的势头被白子打断,犹如一头困兽般被白子牢牢困住。

“父亲,该您了。”恼怒间,云溪灵轻柔的声音响起。云霄鹏拂袖一扫,卷着满身寒气坐下,“不过钻了几次空子,别太得意。”

云溪灵听完,嘴角的弧度渐深,手下也越发凌厉。

近距离围观了全程的杜淳僵硬的站在一旁,刚刚那些对话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她现在十分担心自己还有没有命等这盘棋下完。

寒雪下,她纤细的身形显的格外单薄。青浅于心不忍,终是上前扶了一把,借着搀扶的姿势在杜淳耳边低语。“姨娘要不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伺候。”

杜淳呆呆的没有回答,直到青浅将她抚到银莲身边时,她才恍若回神,温婉的脸上满是焦急,目光也频频向后望去。

光是看她这紧张的神情,青浅就猜到对方在担忧什么。她扯了扯青璃的衣袖,“要管么?”平心而论,杜淳对自家小姐一直抱有善意,就凭这一点,青璃便不会为难她。她摩挲着下巴,思索道:“你送她回去吧,安安她的心。”

青浅点了点头,抬腿就跟上前方的杜淳。这边的小动静没引起什么注意,可小院中的气氛却明显比刚才更加凝重。

慢慢的太阳西沉而下,余辉铺洒开来,染红了云层,也染红了随风飘扬的碎玉。

皇宫内,宫人们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或打扫、或巡逻、或站岗,许是皇帝还在病中,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低。皇宫四处的走道上,一盏盏宫灯缓缓亮起,一看望去竟是有几分岁月静好。

可惜这样的宁静注定维持不了多久。

未时刚过,温肃琼就借为陛下祈祷之名,暗中带人潜入神官宫,将看守周天师的侍卫全部换成了他们的人。温肃琼以利诱之,让周天师伪做一场新主上位的天象,周天师最初并不乐意,可当温肃琼说到新皇很支持他研究不老药时,周天师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不少,“大人此话当真?”他向来沉迷炼药,无论皇位上坐的是谁,只要能给他提供材料,他便愿奉其为主。

温肃琼看到他突变的脸色后,得意的扬眉,“本官都站在这儿了,还能有假。”

周天师闻言笑着起身,“既如此,贫道定全力以赴。”

“有劳了。”温肃琼朝他拱手,而后带着人往殿外而去。

同一时间,秦沐风也带人闯入了肖烨擎的府邸。他们脸带面具,手持兵刃,在府中各处翻找,企图寻出关押幸姑娘的暗牢。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隐藏于四周的人手,画子息和府兵们二话不说的将府邸重重包围。秦沐风站在院中,不慌不忙的对着来人一笑,“画世子。”神情坦然的仿佛他是应邀前来的客人般自然。

画子息目光落在他身后杂乱的物品上,“大晚上的秦大人带人私闯皇子府,可是以下犯上的重罪。”话没说完,耳边就响起破空之声,画子息偏头避开暗器,神色冰冷的飞身而起。

小主,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转眼就交缠在半空,秦沐风一边出招一边笑问:“听闻蛇首是世子和三皇子一起设计抓到的。不知,世子是否方便告知她的下落。”

两股气流强劲的击打着周围假山,画子息闪身跃至半空,反问,“那秦大人又是否能告知三皇子的下落?”

秦沐风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为难。画子息冷哼着转动剑柄,“同理,本世子也无可奉告。”

“世子所言有理。”秦沐风温和的眉眼转瞬冰冷,薄唇轻抿起嘲弄的弧度,“那我就没必要留情了。”

话音一落,手中动作猛的加快,剑锋凌厉,招招向着画子息命门而去。倏地,火光就伴随着厮杀声散开。

皇宫内,小绿子急匆匆地穿过宫廊,因为一心挂着事也没空看路,“哎呦,是那个不长眼的!”

他走的太快一时刹不住脚,直接被撞到在地。刚骂骂咧咧的抬起头,下一秒脸上就挂起了谄媚的笑容,“王...王爷,您您您怎么来了?”

恭亲王皮笑肉不笑的瞥着他,“要本王抚你起来吗?”

“不不不!”小绿子连忙摇头,一个矫健的身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忙不应拍衣摆上的灰尘,伸手挠着头发,“王爷此刻进宫,是来找太子的吗?”

“你关心的挺多啊。”恭亲王不喜阉人,不过也没兴致去为难一个小太监。“行了,下去吧。本王有要事和太子商议,不要让人来打扰。”

小绿子下意识点头,直到御书房的门关上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有迷茫的眨巴了一下。他的事儿还没说呢!

可恭亲王吩咐了不许打扰,他也不好闯进去。只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窜来窜去。内心祈祷着里面的人赶快出来。

不过他这个心愿注定是无法实现了。

御书房内,肖烨墨端坐在首位上批改奏章,恭亲王缓步走了过来。期间伺候的宫人们均低着头,既不通报也不传告,任由他堂而皇之的走到内阁。

平稳的脚步声在内阁响起,肖烨墨放下奏章,不悦的问道:“出去,本宫说了没胃口。”

脚步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肖烨墨疲惫的抬起头,等看清来人身份后愣了愣,“皇叔?”他歪头望了眼已经暗下的天空,“那么晚了,皇叔有事?”

恭亲王大刀阔斧的坐在靠椅上,“听闻早朝上,太子不愿谈及拓跋入侵之事,朝臣们担忧不已,纷纷求到了我这儿。”

肖烨墨无奈,“皇叔今日是不想让侄儿清净了。”

恭亲王不置可否,“此事关系重大,拖不得。”

“所以皇叔就打算直接越过我,向拓跋开战么。”肖烨墨随手拿过奏本,眼神温和对上他的视线。

恭亲王双手交握放于腹前,眉飞色舞的笑道:“太子说笑了。没有圣命,如何调动大军。”

肖烨墨坐直身子,目光看向窗外,“那皇叔是想用阿擎的命来换这个圣命,还是说干脆自己来下这个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