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最怕的就是陈氏会让余婆子去另外寻人算命、求签,弄出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来。可这个,却是以她目前的能力所无法控制,无法改变的。她只能寄希望在宋道士那句“她是被人强行改命,所以才会早产”的话上做文章了。想了很久,又写了个条子让灰灰送去给宋道士。她心存侥幸的想,这同门中人,说不定都有瓜葛的,撞一撞运气罢。
便条送出去后,宋道士没回话,明菲无奈,只得坐着等。听说蔡家二小姐明雅开春后就要出嫁,若是家中到那时还没动静,不肯再派人来照拂她,或是让她回去玩一玩什么的,那便说明,她败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过。
明菲患得患失地想了许久,突然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回到从前的光景——蔡家不管她,吴家要和二姨娘害她。实在过不下去了,便逃呗。于是她又气定神闲起来。
冬天里的天气变化莫测,前一刻还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后一刻便刮起了北风,阴云密布,高粱米大小的雪粒子唰唰唰地砸下来。明菲的屋子里越发阴冷,炭盆早就熄了,呼出的气息在被子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潮湿冰冷,五分的寒意都变作了七分。
娇桃手冻僵了,不能做针线活,便起身瞅了瞅天色,道:“变天了,炭也用完了,奴婢去要点炭来。”
“她不知要说多少难听话。”明菲往床里面挤了挤:“要不,先上来我们捂捂,明日再说?”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法子,就是托人去买炭,那便不会再受汪氏的气,但她想,一来,自己还欠清虚五十两银子的辛苦费和封口费;二来,吴家收了蔡家的银两,本来就该供她用度,她若是开了这个头,以后更不好开口了。
却听娇桃正色道:“迟早都是要挨这几句骂的,平日里也就算了,但你还在养伤,不能冻着。我们退一步,她便要进一步,让不得。”言罢便自行去寻汪氏。
明菲先前只怕娇桃不是真心肯帮自己,因此也不好让她去挨汪氏的骂。既然娇桃愿意主动替自己出头,明菲也不拦她,探手将针线箩拿过来看,那个石榴红的肚兜已经快要收尾,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极认真的。娇桃的手艺真的是很好,人也不错,可惜不是她的人。还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全心全意托靠的人啊。
却说娇桃去了正屋找汪氏,汪氏一家子正围着一盆燃得通红的炭火烤板栗,烧红薯吃。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家长里短,其乐融融。艳儿还拉着汪氏的手,撒娇要做新衣裳。
汪氏道:“你二十三就要出嫁,单四季衣裳就各做了四身,你去问问,周围哪户人家陪嫁女儿有你的衣裳多?还想做?给你弟弟和妹妹留一点。”
艳儿撅着嘴,揉着脖子上一条娇杏抓的血痕直哼哼:“娘啊,这都十二了,你看我这个伤口,总也好不了。到时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