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今日一早,便有出海的两个渔民,在海上发现了一艘飘泊的海船,观察了许久后,见船没动静,这两个渔民驾着小舟靠近一些,远远看到甲板上到处都是死人,看衣着应该是倭民,至于如何死的,他们没去深究,赶紧驾船回来,向镇海司禀报了此事,还得到了两袋粮米做为奖赏。
“……据那两位乡亲描述,海船有焚烧的痕迹,上面的倭人都死了,我怀疑上面都是染病的倭民,对方想依葫芦画瓢,将瘟疫传回来但他们忘了人怎么比得了牛?牛身强体壮就算得病还能撑许久,可人一旦染了瘟疫,就倭人那体格,那可撑不了几日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杯弓蛇影乱了阵脚,乡民禀报之后,我便遣人出海循着过去探查……”
军营楼舍里,灯火照着两鬓斑白的戚继光,他埋头看着桌上铺开的海图,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在图上比划,像是在告诉吕蒙,他已经将这道海岸前方两百里划为第一道防御线。
他性子与刚来的那会儿有所改变,与吕蒙商讨也多是有话就说尽,没有将对方看做下属来对待。
一来是因为对方是汉末之将,算得上是自己前辈的前辈了;二则是因为当年自己被贬官为民,在穷困潦倒里病死,那样凄惨的事,他不想重蹈覆辙。
待到成立镇海司后,他除了防范倭寇的重心外,就是大力推崇下属,让人记得他恩情,让人明白他的重要性,不然万一哪天再次贬官,总该有人伸手拉自己一把。
不过现在,海上那条倭人的海船才是重中之重,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为吕蒙讲解,后者也露出肃然的神情。
“倭人出行多是船只,应该不止一条船,听闻陛下与诸位将领亲试宝船南下,很快就会到达这边,镇抚使当小心倭寇,趁机北上,用染了瘟疫的船袭击陛下的座舰。”
“不会,倭船上全是染病之人,没有将领愿意牺牲自己犯险指挥病船。”
戚继光在海图上点了点几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剩下的几艘海船,发动渔民携带火油,用轻舟快进的方式,将他们在海上点燃。”
“若是倭人反抗,小舟经不起折腾,会伤到百姓。”
楼舍商议的大厅里,还有镇海司、民团的将领,都是新提拔上来的,资质太浅,也没有对海防有过多的建议,此时大多数都坐在座位上安静的倾听。
听到吕蒙的提醒,戚继光点点头:“我会派人联络吴州水军,掩护小舟靠近。”
“可万一咱们的渔民被染上瘟疫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个民团将领,他原来是吴州水军一名都尉,被调到这边后,被戚继光提拔上来。
戚继光皱了皱眉,随后笑起来。
“靠近并不表示登上船,教会渔民如何用抛绳,将火油瓶点燃抛到倭船即可,虽然也有一定危险,但总比让倭船靠近海岸带来的后果要好上许多。”
“不过,依我的经验,倭船不可能去北方,此时正吹东南风的季风,船只想要北上太难,而且倭岛又在中原东南方向,与吴州呈正东方位,倭船过来,按照洋流和季风,只能前往中原,以及吴州,至于越州和飞云港,太远了,船上染病的人,根本支撑不到那个时候。”
戚继光这辈子几乎就干这一件事,就是跟倭人干仗,对于防范,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为了对付倭人,他还将当年的鸳鸯阵,以及狼筅和戚家枪、戚家刀一并带过来了。
到这边成立镇海司后,他便将三种兵器让凤来县衙门全力督造,尤其是狼筅这种对抗倭刀的利器,有直接杀伤力的,造的最多,发放到沿海各个乡镇的民团手中,涂抹金汁、毒液,一旦上手,剐蹭到倭人,手臂很快就会发炎、肿烂,失去后续的战斗力。
而鸳鸯阵、戚家枪、戚家刀虽然也会装备民团,但更多还是优先镇海司的士兵,由戚继光专门操练用法,最后再由民团将领过来学习传授下去。
吕蒙一有空,也会加入学习后世的这种阵法,吴下阿蒙,三日刮目相看的说法,岂是白来的。
就在众人商议的时候,之前被派出去探查的人已经回来,证实那两个渔民的说辞,确实有一艘倭人海船停海上,上面的人多已腐烂,他们远远看了观察一阵,才返回通报。
吕蒙与戚继光对视一眼,后者随即下达了命令,不久之后,镇海司各部曲动作起来,传令的士卒飞马狂奔沿海,将倭人带有瘟疫的船只的消息告知各个乡镇。
得到消息的民团,依照戚继光的命令,开始给民团中的渔民发下命令,到了第二日天还没亮,中原麟郡到吴州盛康一带的海岸,渔民纷纷驾着渔船出海,他们的任务里,只需巡航他们熟悉的海域,严加盯梢过往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