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他的死亡并不是因为正义和公正,而是因为阴谋与私利,”伯纳说:“不过他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我想那个领主也是这么以为的,当我们在宴席上提到了丑鸡,并且宣誓要为她追索仇人的时候,他和他的骑士害怕了,所以我们才有了足够的证据与理由将他拘捕起来,并且处死了所有的不义之人。”
“但这样的手段并不是一个国王应该使用的,”雷蒙仍然懒洋洋地躺着,他的脑袋放在他的手臂下面,眼睛因为明亮的阳光而紧紧地眯着。“他将自身与忠诚于他的人置于险境。”
他的兄长撅起嘴,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
倚靠着衣箱坐着的伯纳可以清晰地看清两位王子的面孔,他们有着海曼家族传统的红发,还有伯德温的灰色眼睛,这让他们看起来犹如烈火中的冰,或是冰中的烈火,问题是,虽然容貌相似,但他们的性格却大相径庭,让伯纳来说,雷哲毫无疑问地与伯德温无限制地接近,而雷曼更像是李奥娜,他不止一次地觉得,王后殿下做的决定可能是个糟糕的错误,毫无疑问,长子雷哲更适合成为一个冲锋陷阵的骑士,而次子雷蒙若是作为一个统治者,毫无疑问是非常合格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伯纳等待了一会,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令人不快,甚至不愿意去回想的聚会只能说是失败至极,在取得了一个预备扈从的资格之后,他停留在王庭之中的时间并不多,而无论是作为一个臣子,还是作为一个朋友,为了保持自己在两位王子心中的地位,他必须寻找任何一个机会以及不去容忍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丑鸡夫人有在我们离开王都的时候回来过吗?”伯纳问,然后两个小王子都立刻点起了头。
“不过伯纳你还是不要称丑鸡为丑鸡夫人了,”雷蒙说:“她不喜欢这个,说是一听到这个称呼她就很想提起斧头砍人,所以她只允许我们叫她的名字。”
“她在王都停留了几天?”
“五天,”雷哲说。“五天四夜,”雷蒙补充说:“和每一次一样,带走武器、补给和愿意成为他们之中一员的战士就离开了。”
“她还是不愿意回来?”李奥娜殿下所给出的待遇可能是王都中所有女性梦寐以求的,成为王子们的导师,王后殿下的女官,有一个显赫的爵位与领地,而且王后不止一次地询问过她,只要丑鸡出现,她就会问一次,而且她承诺过她的旨意将会是永远有效的,但丑鸡从未动摇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受到了绝大多数诺曼人的尊重与爱戴,即便在外表上她甚至无法与初至王都的潘妮相比,潘妮虽然容貌平凡,行为粗鄙,但至少还能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而丑鸡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性别的桎梏,她看上去不像是个女性,更不像是一个男性,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天啦噜,我看到了一个战士!”
雷哲和雷曼也都很喜欢这个在言谈上几近于一个聋哑之人的女性,因为长时间地奔袭在荒芜的平原上,面对着的敌人都是一些耳明目聪的兽人,她和她的同伴几乎不说话,只用手势比划,一年两年之后,她都快要忘记了如何说话了,而且她也没有接受过所谓的教育,不会书写,也不会阅读,掌握的单词也少得可怜但她虽然不承认自己是两位王子的导师,可是呢,只要有时间,她还是会努力说些什么给雷哲和雷曼听,因为缺少词汇量,她的叙述永远是干巴巴的,像是“下雪了,等到天有光了,有些人已经硬了,有些人的手和腿都不能动,有些人的眼睛瞎了……我们就走了,救吗,我想救,但是不能,小火,大火,都不可以……野兽,能够闻到,我们走,不能走的,留下……”;还有“一个帐篷,祭司的,养有毒的虫子,进去的人,全都死了……”;还有“小野兽,狼崽子,有牙,有爪子,不能留,它们,记得住气味,记得住,放了……会带着野兽,跟在我们后面……”;“最后,油脂,要用油脂,野兽,会假装死掉,但火,不会说谎……”……
有大臣激烈地反抗过李奥娜做出的这个决定,在他们看来,让一个没有血统,没有姓氏,连容颜与身姿都是那样不堪的女性来教导两位王子,简直是一个愚蠢而又荒谬的奇想。如果想让王子们拥有果敢与坚强的美德,让侍女们来为他们念诵有关于英雄的故事与诗歌难道不会更为优雅与体面一些吗?而且很快,王子们也会有自己的侍从,骑士,甚至是军队,他们根本不需要从一个卑微的兽人奴隶那里得到些什么……所谓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