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多灵的命令是你下的吗?”
“是的。”矮胖的男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对年轻的红发女人完全无法拿出对着狄伦时所有的尊敬与畏惧,她很快就要成为一个一钱不值的罪人了,没有身份也没有权势,还没有一张漂亮的脸,他挑剔地思忖道,他不需要对这样的人有所忌惮。
“你知道你的侄儿向我申诉,你用不光明的手段攫取了原应由他继承的爵位与领地吗?”
多灵的领主裂开了嘴:“可不是嘛,老狗死了,还在吃奶的小狗只会汪汪叫,”他无所顾忌地说,就像站在他身前的不是一个尊贵的王女而是一个匍匐在地上的卑微农妇,“总得有个聪明人来洛伦诺斯的姓氏不至于沦落到尘埃中去您看,我的手段或许不那么正当,但我的选择可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您还企图杀死您的侄儿,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雇佣了盗贼与刺客在他得到您妻子的保护后,你还想要接着疫病的手夺走他们的性命。”
多灵的领主抿着嘴唇,左右看了一眼,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似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执政官的祈祷室里,不过这个祈祷室更像是个小型的军械库,除了一座黑铁底座,秘银托盘的天平之外,装饰物几乎都是各式各样的武器与盔甲,其他人都被留在了隔壁的房间里,红发的王女背对着他站着,似乎正在欣赏一把式样独特的双手焰形剑这种曲刃的利剑常为执法者所用,因为长度超过了几乎能够与一个普通男性的肩膀齐平,所以没有剑鞘,只是用光滑的羊皮包裹着平放在一张长桌上。
“没错儿,“多灵的领主小小声地说:”虽然我已经成为了多灵以及附近土地的唯一的主人,但他可是个男孩儿。他对我的领地与爵位同样有着继承权,而我只有两个女儿,我一直很担心他会娶了她们中的一个,然后以此取得多灵执政官的拥护。直接威胁到我的儿子。”
“可你还没有儿子呢。”
“总会有的,”他愉快地笑着说,那张脸在堆积起肥肉之后更像是一只鼹鼠了:“我总会有儿子的。”
“不,”李奥娜平和地说:“你不会有了。”她转过身来,手上提着那柄有着五尺长度的双手剑。她还只是个少女,但提着这柄剑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有疲累沉重的迹象,就像这柄剑不是钢铁铸就,而是用满是孔洞的松木雕刻出来的矮胖的男性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有着火焰般红发的女性向自己款步走开,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他意识到她要做些什么之前便哀嚎了起来:“不,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李奥娜简短地回答说。
多灵的领主抓起身边的一柄宽剑想要反抗,或是取得一个逃脱的机会,但李奥娜只是轻轻一拨。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挥出去的剑刃就沿着焰形剑的光滑剑背滑向一侧,并被它的金属护手格住,李奥娜转动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量逼迫他不得不放了手,宽剑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焰形剑则已紧压住他的肩膀,就像是他兄长的棺柩那么沉,压得他无法动弹在他还没能发出一声濒死的悲鸣之前,弯曲的剑刃好似热刀划过油脂那样划开了他的脖子,他的眼睛就像青蛙那样突出。手忙脚乱地想要按住那个喷涌着鲜血的伤口,但它太大了,大的可以让他放进一只手,他的脑袋无能为力地向左后方耷拉。嘴里吐出粉红色的泡沫,双膝下坠,柔软地倒在被打磨光亮的石头地面上。
李奥娜后退一步,免得被血迹溅中,如果只是作为李奥娜,她是不会那么做的泰尔与希恩沃斯都不允许。前者需要一个公正的审判,而后者是贵族的保护者,一个肆意妄为的君王不是贵族们愿意遵从的主人;但作为王女,这个方法是最好的,她的父亲指导过她,在关键时刻,残暴与独断对于一个国王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今天,最晚明天,她就会失去王女的头衔,还有她的姓氏,军队与领地。她将一无所有,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生存在这个世上,与她的爱人并肩同行,她将面对无数的挫折与艰难,她甚至没有权力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所以她无法对那个孩子做出承诺但在她看到跟随着狄伦,与法师们格格不入的那个凡人时,她的想法有所改变至少现在她还是高地诺曼的公主。
她平静地凝视着那个卑劣之人,他的痛苦与绝望在她的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