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江忠济又说道:“少荃,这样吧,如果你能想办法弄到准确消息,证明曾九帅确实已经威胁到了京城,那我马上放弃粮道,孤军东进去给曾九帅帮忙!”
“三将军,你叫我怎么证明?”李鸿章痛苦的说道:“官文那条老狐狸把消息封锁得这么严,连乱党的士兵都不知道他带着主力离开了正定的情况,你叫我怎么给你弄准确消息去?”
“那我就无法了。”江忠济摇头苦笑,说道:“我的兄长当年就是因为孤军轻进,最后全军覆没,我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辙。”
死活劝不动江忠济,李鸿章也没了其他办法,只能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跑去亲自审问江忠济军抓到了井陉清军战俘,收集官文率领主力仓促离开正定的相关情报。结果很可惜的是,井陉的清军俘虏同样全都不知道官文已经离开正定的情况,李鸿章自然没能在这些俘虏口中掏出半点有价值的消息。
是夜,江忠济军立营在了东窑岭一带,疲惫不堪的李鸿章睡不安眠,绞尽脑汁的盘算如何弄到准确情报证明自己的推断正确,虽然也想出了一些办法,然而却过于耗时,未必比靠吴军细作自己探听更快,还有可能被敌人识破,乘机伪造情报误导自军。辗转难眠,却毫无收获。
第二天清晨,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李鸿章走出寝帐时,吴军将士早已开始了伐木掘壕,准备做长久打算,李鸿章见了先是苦笑,知道江忠济还是决心采取稳妥战术,先打下井陉再出兵东进,然后才叹道:“可惜啊,如果能有洋人的电报就好了。”
这时,一个江忠济的亲兵突然来到了李鸿章的面前,说是江忠济请李鸿章去中军大帐商议大事。李鸿章随意点头答应,然而随着亲兵来到中军大帐后,还没来得及行礼,江忠济居然就劈头盖脸的问道:“少荃,曾国荃已经打到京城的消息确认了没有?”
“暂时无法确认。”李鸿章摇头,答道:“我估计乱党军队里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真相,乱党的署理直隶提督伊兴阿肯定是一个,如果我们动用潜伏在正定城里的内线,设法收买一两个伊兴阿的亲兵,或许可以弄到准确消息。”
“太慢了,还不保险。”江忠济大力摇头,又说道:“把你昨天对说的那些推敲揣测,再仔细对我说一说。”
“怎么又要我说?”
李鸿章满头雾水,只能是赶紧把自己的逻辑推理重新仔细介绍了一遍,尤其强调清军抽调高邑精锐北上是证明南线已无战事,还有官文率领主力东进只可能是因为京城告急这两点。结果江忠济听了只盘算了三分钟,竟然直接就一拍桌子喝道:“就按你的办法,放弃粮道,直接东进,杀往京城给曾国荃帮忙!”
“啥?”李鸿章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三将军,你真打算赌这把?”
“你说得对,打仗就是赌!”江忠济咬牙说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满腹疑惑的上下打量了江忠济片刻,李鸿章突然明白了什么,忙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将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忠济不答,只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信笺递给李鸿章,李鸿章赶紧接过一看,却见书信是刘坤一的亲笔,再仔细一看其中内容后,李鸿章顿时恍然大悟,忙问道:“三将军,你打算将计就计,故意答应让刘抚台来替我们攻打井陉城,替我们牵制住井陉和正定的乱党,我们乘机大举东进,冒险杀进直隶腹地?”
“那还用说?”江忠济狞笑说道:“刘猴子不怀好意,故意激我强攻井陉,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如果不将计就计反过去恶心他一把,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李鸿章无语了,可稍一盘算后,李鸿章却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问题,忙又看了刘坤一的书信落款日期确认就是昨天,李鸿章这才问道:“三将军,不对啊,我们正月初一的傍晚就收到官文离开正定的消息,怎么昨天正月初三了,刘坤一那边好象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忘了告诉他了。”江忠济笑得有些诡异,道:“如果他知道,我估计也不会有这道书信了。”
李鸿章更加无语了,只能是在心里嘀咕道:“都不是好鸟,就一顿饭的仇,至于记这么久吗?”
李鸿章很清楚江忠济和刘坤一结下梁子的原因,都还没发达的时候,年龄相同的江忠济和刘坤一有一次同桌吃饭,饭菜很好可是量不多,刘坤一为了吃独食假装抓虱子,把臭袜子举在空中连连抖动,袜子上的尘垢飞进盘中,江忠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坤一一个人吃独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