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当然，明景帝也有他的毛病，比如他其实特别花心。

后宫嫔妃不少，他宠爱过的女人也不少。

但他始终敬重皇后，皇后年老之后，尽管早已容颜不在，但是明景帝从来赏赐什么东西都不会越过她。

被他宠爱过的女人多，被他抛之脑后的女人也是一样的多。

他不觉得自己无情。

这些得宠又失宠的女人们不管怎么闹，永远也越不过去早已人老珠黄的皇后，那么后宫就永远也生不出乱子。

只是终其一生，碧霄殿都没有人居住，而德妃这个位置上也没有人。

他有时候会一个人去碧霄殿里坐坐。

这里的时光好似停滞在了崇穆年间。

这里永远有一只黑猫。

这里每年秋天菊花都开的漂亮，这里的凌霄每年夏天都红的人眼睛流泪。

这里的石榴树已经很粗，每年结出来的石榴吃不完。

这里伺候人换了好几次，但他们还是叫程茂，叫金宝，叫月嫦，月娥，月桂，月影，景秀。

年迈的帝王走进这里，依旧坐在那桂花树下。

只是初春的桂花树甚至没有发芽。

凌霄，十六，菊花，都没有发芽。

他坐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墙头上蹲着的黑猫，叫了一声雪球。

黑猫不理会，因为黑猫不是雪球。

不过须臾后，它还是轻盈的下来了。

走到了已经年迈的帝王跟前，跃上他的身体。

这里暖和。

它安静的踩着帝王已经干瘪的胸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

明景帝轻轻摸它的脊背，摸它的头顶。

对它笑，说我小时候不懂事，是不是总把你弄疼了？

娘唬我说你是哥哥，娘真喜欢哄我啊。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悲伤。

他只是怀念，尽管他做出了更多的成就，应该有更多荣耀供他去怀念。

只是进了这碧霄殿，他就只想去怀念小时候。

小时候可真美好，真有趣啊。

他如今偶尔会糊涂了，忘记了这只小黑猫不是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