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服务员端上来最后一道素菜“开水白菜”，这是陈晓萍的最爱，据说是老母鸡、老母鸭熬制的高汤做成的，汤汁鲜香清澈，白菜香气浓郁，层次分明。但陈晓萍在家试了几次，都做不到这个味。服务员一手托着菜盘，一手转动圆桌，正待把菜摆上，突然邻桌冲出两个男孩子，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前面的一个男孩一下子撞到服务员身上，后面男孩紧跟其上，服务员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手里的“开水白菜”盘飞起，落点正好是桌上的火锅的位置，服务员花容失色，惊呼一声，陈晓萍腾地站起，一手捞起一个孩子，推到自己身后。就在盘子砸向火锅的时候，一只手稳稳接住了盘子，连汤汁都没洒落，服务员的腰肢被一只伸出的长腿勾住，服务员没有跌倒，两个追赶的男孩相继扑倒在地，像叠罗汉一样，压在下面的男孩哇哇的大叫起来。陈晓萍定睛一看，是兰子接住了盘子，用脚钩住了服务员，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先是惊愕，接着齐声叫好。

这时，邻座冲出一个时髦的少妇，气势汹汹地推了服务员一把，刚站稳的服务员被推的后退了几步，差点再次跌倒。时髦少妇费力地拉起地上滚在一起的孩子，两个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少妇冲着兰子嚷嚷，说她踢到自己孩子了，如果孩子有事，要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陈晓萍正欲起身替兰子分辩，兰子放好菜盘子，示意陈晓萍不要管。陈晓萍知道兰子身手了得，处理这样的事情轻而易举，便招呼两个孩子坐下，给他们各夹了一块三文鱼，自己也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兰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少妇，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下，拿起筷子，正待夹菜，少妇看见兰子这样，嚷得更加大声，冲着这服务员喊道：“你没长眼睛啊，撞着我家孩子了，我要找你们经理，解聘你；还有你，男不男女不女的，竟然用脚踢孩子，快给救护车打电话，我要给孩子做全身检查。”

一旁的服务员急的不知所措，眼泪都要出来了，兰子一把揪住少妇的衣领：“嚷什么嚷，你长眼睛了吗，不管好自己的孩子。”

少妇尖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姓蔡的，有人打你的老婆了。”邻座的人呼啦啦站起，离去的赵永丹也往这边赶，失去了先前的优雅。

突然，少妇尖叫停止，邻桌气势汹汹地围上来的人也停止了动作，原来，一把精致的手枪抵住了少妇的下颌：“你再不好好说话，小心我崩了你！”兰子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手枪，全场寂静，赶过来的赵永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兰子吩咐赵永丹：“去，把大厅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当场放给大伙看，看看到底谁赔偿谁。”说罢，狠狠一推少妇，少妇撞到赶过来一个男人身上。兰子拿着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手枪消失，然后坐下来旁若无人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陈晓萍给兰子夹了一块驴肉，微笑着说：“快吃吧，趁热，和没教养的人纠缠，降低了身份。”优雅，高贵，让人如沐春风。

那个少妇听了陈晓萍的话，也不敢反驳。战战兢兢地回到座位上，两个肇事的孩子也缩回到自己的座位，没有人说话，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