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等上菜的功夫,张牧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骚动,循声望去,就见一队衙差押着一辆囚车正在巡街,那囚车中被锁链扣住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皱纹如刀刻一般,眼神麻木,仿佛灵魂已经腐朽,只剩下同样腐朽的肉身。
“嗯,这不是罗老汉吗?”此时小二端着张牧点的菜刚放下,就看到那囚车里的人,嘟囔了一句,“怎么抓起来了?”
“你认识?”张牧也是随口问了一句,那小二就点点头,说道:“是啊,这罗老汉有个儿子,叫罗三炮,是个打猎的好手,我们店里有好些食材都是罗三炮送来的。”
“这罗老汉是犯了什么事吗?”
“哼,他能犯什么事,不过是想要个公道而已……”此时坐在张牧旁边桌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啐了一口,道,“那城北王家的混账儿子出城游玩,正巧罗三炮的妻子在河边洗衣,那王家公子见色起意,糟蹋了人家。罗三炮母亲前来救自己的儿媳妇,反被那王家公子推下河淹死。”
“这罗老汉带着儿媳妇来告官,那王家公子污蔑他儿媳妇是为了银钱卖身,婆婆自己失足落水,昏官竟然判了个无罪。”
“结果那年轻媳妇儿一出衙门就撞柱而死。”
“这罗老汉也是血性,埋伏在王家公子的必经之路上,想要报仇。但他一个人哪里斗得过王家公子身边众多人,结果被王家公子反告了个杀人未遂。这是判完了,先游街示众……”
“公子,公子,慎言啊!”听着这书生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那掌柜的连忙上前阻止,“附近有衙差……”
“哼,待我高中,必然要查办这批贪官污吏……”那书生也看见有衙差走来,便不再多谈。
倒是有好事者问道:“那罗三炮呢?”
“罗三炮?猎人一进山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也正常。”另外有人回答道,“不过他回来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个打猎的,八成也是个死……”
“慎言!慎言!”
就在食坊里窃窃私语时,外面的大道上突然又传来喧哗之声。
张牧偏头看去,原来是那囚车里的罗老汉不知怎么的,竟然挣脱了手撩,手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一柄箭簇。
“儿啊,莫来——”
那罗老汉仰天嘶吼,似乎用尽了生命的所有力气,然后他举起箭簇,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咽喉!
大街上顿时尖叫声四起,衙差一边弹压秩序,一边将囚车快速拉走。
张牧收回目光,埋头干饭。
此时,张牧又听到之前那书生和朋友的窃窃私语声——
“罗老汉倒是血性,这是怕罗三炮冒死救他,反误了性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学兄,你觉得那罗三炮会就此罢休吗?”
“罢休?爹、娘、老婆都死了,你会罢休吗?我跟你讲,我听说罗三炮和潜渊山上那帮人有交情……”
张牧听着这些议论,心中微微一动。
潜渊山!
那可是万安县外最大的匪寨所在地,就连远威镖局每月都会有一笔丰厚的孝敬送去山上,这才能顺利走镖。
张牧突然想到官府将罗老汉游街,未必没有存着引诱罗三炮上钩的意思,只是罗老汉自尽,倒是把事态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还潜渊山?别瞎想了,估计现在的罗三炮早就死了。”此时,坐在另外一桌的一名纨绔鄙夷地看了一眼书生那一桌,“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城外不知怎么冒出了些妖物,进山的猎户死了不少,其中不少是入品的猎户……”
“听逃命回来的猎户说,还有一只狐妖在找什么小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牧正在干饭的嘴停了下来。
狐妖!贼!
捕捉到关键词后,张牧突然觉得手里的饭菜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