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才缓缓叹息。
“天衡,你可还记得当年冀长旭是如何进府的?”反问道。
不待玉天衡开口,却自顾自地说道。
“冀长旭,当年出身于一小宗门,但天赋绝顶,及冠之年参加泰淮河会,便夺了第三,这还是因为年纪尚轻的原因,
而在泰淮河会中,其与尹盛时结交,两人相交莫逆,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情同手足的两人突然割袍断义,不久后,冀长旭宗门被仇人所灭,本人也受人追杀,在意外进入玉侯府后,借侯府之力才完成复仇,
至于复仇后,便长留于府中做事了。你说他冀长旭为何会做出这等事?”
老人声音越来越低。
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正常看来,雪中送炭之恩,不求衔草结环,怎么也不该落到这番地步啊。
“爷爷的意思是,冀长须,他知道了……”
玉天衡表情愕然,没有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开始松动。
他回忆起来当时。
没错,此事确与他有关。
那时他年少,尹盛时为他师,几乎伴他一起长大,因此他在那次泰淮河会后,因为心中的执念,使了些小计,使得冀长旭与尹盛时两人关系破裂。
随后更顺水推舟,引了些冀长旭游离江湖时所结的仇人,对其宗门进行打击。
要知道这种小门小户的天才,想要在江湖中闯荡,无论再是安分守己,途中也必然会挡住了某些人的利益。
所以这一步完成的很容易,也无人知晓。
接下来便是熟练的‘雪中送炭’戏码。
遣人送资源,送功法,还给人,助冀长旭完成复仇。
身似浮萍的冀长旭,在大仇得报后,自然便被他收入门墙,随后慢慢成长为玉侯府的一大支柱。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结果对方竟然知晓了真正原因。
如今更是……
一瞬间,痛苦与懊恼瞬间如恐怖的山兽,吞噬着玉天衡心中的一切,占据了他的所有情绪。
是否……是否他不意气用事,是否他不耍小手段阴谋设计对方,此间事就不会发生,玉元通也不会如今重伤昏迷?
想到这,玉天衡宽大袖口下的拳头不由攥得极紧。
骨节被捏得发白。
“只是……只是他怎么可能知道!”玉天衡忍不住低吼。
要知道此前,关于此事的所有知情人,他早便通通解决了,一点活口都没留。
可现在……
对方竟然还是知晓了,甚至于还为此做出这种事情?!
“天衡,你还不明白吗?”
就在这时,前方的老人突然转身,沉声打断了他。
“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难道你以为我玉侯府能长立于此,甚至越来越壮大,即使在九州王侯中,也能算作上流,凭的是这些?!”
“爷爷,我的意思不是……”玉天衡声音低了起来。
“如今泰州事情越发诡谲,听闻有‘十仙’级数的存在跨界而来,更是依托那大淮,慢慢适应赤县天地,
而珞珈山界域,同样不同寻常,有暗人以百眼设阵,挪移了数位道祖,真君前置天关,最后同样有‘十仙’级存在出手,
若是不出意外,元天罡当年所作的那九龙风水阵,应该出问题了,日后这个级数之人,出手或成常态……”老人声音若隐若现,好似有气无力。
接着道:
“在这等乱世里,需要的是实力,也只有实力,以往那些小心思,小计谋,在真正的强者高手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你知道吗,天衡?”
乳白色的水雾氤氲于空气中,老人声音越来越低。
“你要知晓,玉侯府之后,只会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你需要负担的,远比你想象得重……”
“爷爷……我明白了,此后……我会专心于武道。”玉天衡涩声道。
“你回去练武吧,如今两边战事暂时平息,应该会有一段安稳时日,抓紧时间。”老人转过身子,踱步向瀑布走去。
只是走到崖前时,身子顿住。
“别看如今珞珈山之变后,江湖中有不少风言风语,但老头子我始终还是风前烛,是雨里灯,
即使言鄙于我,也得留我三分敬意。”
席话过后,老人身形消失在水雾中,声音也沉寂下去。
玉天衡默然立于崖上,手指指甲依旧深陷于肉中。
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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