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韵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了,都被夏千羽的风采晃花了眼,愣一下才回神,心说难怪沈飞琼对他死心塌呢,夏千羽确实有让人倾心的资本。
转身去一旁的小几上倒了杯色泽碧绿,气味清香的碧萝茶送到夏千羽手边。
努力从脑子里扒拉出一句这时候该说的话,“公子请用茶。”
夏千羽姿态闲雅地坐下来,接过茶水,慢悠悠地浅呷了几口,然后才微微摇头,蹙眉一笑,“味道不好。”
石韵虽然还无暇去整理沈飞琼脑海中的全部记忆,但关于眼前工作的部分已经被紧急搜索了出来。
这时就能及时做出反应,垂下眼帘,低声道,“是我的不是,来得晚了些。这茶是方九沏的,公子要是喝着不顺口,我就再去重新沏一壶来。“
夏千羽一直待在这里,自然知道茶是小童沏的,见石韵老实认错便接着说道,“飞琼,我知你一直心中抑郁,不过当初没告诉你要用灵台的人是骨怡师妹也是为你好,接受灵台拔除之术时,心境越坚定平和越不容易出错,你本身所受的痛楚也越小。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月,你还是这样浑浑噩噩,做事敷衍却是不妥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他这么做确实是为沈飞琼好,但细品就能品出其中的冷淡无情。
或者不能说是冷淡无情,而是两人间的不对等,沈飞琼在夏千羽心里的地位估计跟他庭院中养的那两只灵兽没什么大区别。
平日里精细养着,等需要它们为主人牺牲时直接拿来用就是,放血割肉都是应当,能在放血时想起来给它上点麻药,安抚一下就是主人人美心善。
而沈飞琼的可悲之处在于:她本不用献出灵台,毁了自己的修炼之路——灵台这东西非常稳定,生在谁身上就是谁的,几乎不可能转给别人。
所以修士们一般也想不到在自己灵台受损的时候去把别人的挖出来再给自己装上。
可沈飞琼却被心里的爱慕之情冲昏了头脑,得知夏千羽历练归来受了伤,正在四处寻找修补灵台的丹药时,就毅然决然地说出自己体质特殊,能将灵台转给他人的秘密。
夏千羽就顺水推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为了沈飞琼好,没有说出不是他灵台受损,而是骨怡师妹。
等沈飞琼满腔奉献精神,配合着取出了灵台,断绝了自己的修炼之路后,才发现自己的满腔真情,无私奉献不过是个笑话,灵台被借花献佛,给了重剑峰峰主的独女。
石韵只觉得有一股极为不甘的悲愤情绪忽然从心底直冲霄汉,连忙转身,背对了夏千羽,免得被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恨意。
她有经验,知道这是身体原主人残留的意识,就像她当初成为顾思瑛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把那个精明老成,绝不可能吃亏的弟弟捧在手心里呵护一样。
所以并不紧张,只是有点替原本的沈飞琼不值,等控制好了脸上的表情就再转过头,用很克制的委屈语调低声道,“公子,我不是心中抑郁,我为你做什么都是甘愿,怎会心存怨。我是失了灵台之后,受损严重,还没恢复。这几天大概又感染了风寒,身体十分虚弱,从我的住处走过来就走了小半天,差点没累趴下。”
夏千羽的表情有短暂的空白,因为感染风寒这种普通人才会有的情况离他的生活已经非常遥远,几乎都要被遗忘了。
顿了顿才温言道,“原来是病了,怎么不告诉方九,让他给你送些丹药去。”
又伸手探了探石韵的脉象,“还好,气息顺畅,没什么大碍。”
石韵利用这点时间使劲调动情绪,努力憋红了眼睛,抬起蒙上一层水汽的双眼开始告状,“我是好几天前感染的风寒,接下来几天我都昏昏沉沉躺在房中,没人理睬,别说丹药,一口热水都喝不到。”
夏千羽一愣,“没人照顾你吗?”
石韵点点头,幽幽叹口气,“要不我是身边还有两粒辟谷丹,只怕就要直接饿死了。我在床上躺了几天,硬生生把病躺好,今天刚能起床,就惦念着公子,要过来服侍,谁知……谁知……”
夏千羽皱眉,“怎么了?”
石韵咬唇,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好似在忍耐什么,侧开头道,“没怎么。”
再转过脸来就是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口吻随意道,“我没了灵台,以前修炼出的那点灵力也都散尽了,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已经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若是有人看不惯,瞪我两眼,说我几句也是情有可原。”
夏千羽摇头,“你个脾气啊,何苦这么要强。”
他对沈飞琼还是有几分照拂之情,知道她是受了委屈,又因为失去灵台,实力大跌,被周围的人欺负了。
略一思索,便又唤来一个名叫花乙的童子,命他去拿了一瓶晚香丹和一块玉牌来给石韵。
又承诺道,“我回头会和方九说,让他多关照着你一些。”
晚香丹的大名石韵不久之前才在烟柳的嘴里听到过,听烟柳的意思应该是一种很稀罕的丹药,公子能给她两颗就不错了,不想夏千羽直接给了她一瓶,看来还不算小气。
至于那块玉牌就更管用了,拿着它可以每月去领一份外峰弟子的月例。
沈飞琼这些侍女们都有宗门发给的月例,再有了这个玉牌,就相当于能拿双份。
石韵手里牢牢抓着药瓶和玉牌,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愁绪的清浅笑容,“公子不用这样,我有没有这些东西其实都无所谓。我心里只有公子,其它什么都不怕,挨饿受累,生病没药,被人欺负都不要紧,只要有公子就行了。”
系统,——
肉……肉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