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习惯了一个群体。
并且对一个群体产生归属和眷念的时候。
这个时候,要让他们脱离这个群体,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已经将拿捏人心化作本能的韩绍,冷着脸笑道。
“真愿意?我可没有逼你们。”
听到这话,一众早就已经被韩绍玩坏了的将士,哭丧着脸,点头道。
“是是是,司马没有逼我们,是我们自己想学……”
“是啊!司马!我从小最好学了!”
“不错!我小时候爹娘都夸我聪明,邻里都说我是天上文曲下凡!”
文曲下凡?
你这文曲下凡的时候,怕是脑袋先着的地!
众将士鄙夷地瞥了说话那厮一眼。
而这时,韩绍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冷笑,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不是要让你们成为什么大儒,也不是要让你们成为那些饱学之士。”
“只是想借些先贤经典,先压一压你们身上的煞气。”
他们的这一身修为,来得太容易,提升得太快。
没有相应的心性做支撑,一旦迷失,很容易就会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机器。
再一个,‘无知者无畏’。
这对于一个小卒、乃至底层军官来说,或许都是优点。
可再往上就不行了。
会死人的。
韩绍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虽然这个时候说什么举大业,有点大言不惭。
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韩绍真不想自己一人独居恢弘大殿,发出一声。
‘朕,孤家寡人也’的感慨。
最后,这世上很多东西其实是一通百通的。
某些英杰出则为将、入则为相,也正是因为此。
而听到韩绍这话的众将士,先是愣了愣。
等看到自家司马眼中流露出的殷切,心中顿时就是莫名一暖。
虽然他们看不透自家司马的种种深意。
可有一点,他们是明确知道的。
那就是他们的司马肯定是为他们好,更不会害他们。
于是下一刻,便有不少将士慨然抱拳道。
“司马放心!再给我们一月……不!十天!”
“十天之后,再让司马失望,咱们提头来见!”
军中儿郎就是这点好。
一旦真正下定了某种决心,总有一种死不旋踵的气魄。
韩绍当即道了一声‘好’字。
顺势便与他们定下了这十日之约。
不过随即眼神中便泛起一抹玩味。
十日?
十日之后,就要过年了啊!
韩绍心中嘀咕着。
虽然感觉这些家伙跟自己耍了点滑头,但也没有点破。
还是留点余地好。
万一某些家伙真的不开窍,难不成真让他们剁了脑袋?
……
能容纳三百人的营帐,肯定是没有的。
所以所谓的讲武堂,也只是寻了块空地而已。
不过接下来请来教书先生,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得收拾几个营帐才行。
韩绍将事情交代下去,便不想再管了。
只是听到这话的吕彦眼神不禁有些古怪。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什么时候他们这些武人、厮杀汉,也要提笔识文了?
可他也没敢多说什么。
司马既然安排了,他照办就是。
至于教书先生哪里找,找什么样的,他却是有些头大了。
好在这个时候,韩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交代了一句。
“那些教书先生……嗯,教蒙学的就好,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
他要的只是这些人替将士们启蒙而已。
真要是满腹经纶,他还真怕自己这些将士被教歪了。
毕竟这世上什么最可怕?
思想,最可怕。
儒、道、释、兵、墨、阴阳、名、杂……
包括跟着前朝一同殉葬的法家,每一家身上都有着独特的印记。
韩绍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污染自己的种子?
“记住了,讲学的时候,派人盯着一点。”
“除了启蒙之外的东西,一概不许讲!”
将韩绍的话,一一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