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笑着说:“只是这窦婴未必是君子,那田蚡也未必是真小人。”
朱高炽问道:“窦婴在皇室的家宴之上,冒着杀头的风险为景帝仗义执言,这样的人也不能算忠臣吗?”
刘伯温轻轻摇头,“窦婴是个贤臣,但不见得是个忠臣。自从汉文帝赐死了舅舅薄昭以后,刚刚登基的景帝有意扶持窦家,来对抗刘姓诸王在朝中的势力。”
“这个窦婴就是窦氏一门的杰出代表,所以景帝四年,就任命为窦婴为太子太傅,可以说窦婴出言阻止立梁王为皇太弟,并非是完全出自公心,其中夹杂着不少私心。”
“所以哪怕是窦太后再三劝说,景帝终其一朝也没有立窦婴为丞相。”
“这是其一,其二是田蚡跟窦婴之间的纷争,与其说是两人之间的私怨,不如说是前朝外戚与当朝新贵之间的权力斗争。”
“如果没有得到刘彻的私下授意,田蚡又如何敢去结交刘姓诸王?”
“田蚡是当朝的丞相和国舅爷,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必要再去结交藩王。有汉高祖刘邦的白马盟誓在前,难道淮南王刘安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赏赐他田蚡一个异姓王不成?”
“那淮南王刘安正是刘姓诸王之中的代表人物,所以老夫认为他结交淮南王,是为了给外甥刘彻扫清道路。”
“借着刘姓诸王的力量,将窦氏外戚留在朝中的余党一扫而空,彻底清除干净。”
“所以窦婴手里的遗诏,哪怕是景帝亲手所书,汉武帝刘彻只能把它视为伪诏,才能名正言顺的除掉窦氏在朝中的势力。”
听完刘伯温的话,年幼的朱高炽感到三观都被颠覆了。
朱高炽非常纳闷,心想:被人陷害的窦婴成了奸臣,甚至是权臣。而原本的奸邪小人田蚡成了一个大忠臣,这谁受的了啊?
不过仔细思考过后,朱高炽心中释然了,心想:这个窦婴,如果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忠臣,又为何会在建元新政之初,和田蚡等人相交甚欢,又在两宫之争时,在刘彻和窦老太太之间反复横跳呢?
说到底,终归还是利益使然。不然也不会在窦老太太死后,汉武帝刘彻就在第一时间罢黜了他的丞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