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病榻前的太子不解道:“天子此言何意?”
这位活了八百年的老人露出解脱的笑容:“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也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再活下去就成妖怪了,此时死去难道不是好极了?”
那时天地间还充斥着丰沛的灵气,随着灵气的枯竭,天子血脉也断绝了,脆弱的平衡随即被打破,上百年的乱局正式拉开帷幕。
天子治下尚且动乱不休,更何况是没有秩序的草原呢?
徐盐虽有恻隐之心,却也只能自保,她知道自己是那场风波的幸存者,还能活着都是唐王看在赵婴做过她老师的面子上,放过了他的遗孀。
每逢大雨,草原上便会有白生生的蕈子破土而出,滋味鲜美,是边境少有的好菜。
徐盐采了一筐蕈子,那两个胡人孩子亦步亦趋地随在她身后,总归都是要死的,中原人可比暴戾的小王子要心善。
“停下吧。”徐盐驻足,转身看向那两个胡人孩子用胡语说道,“若想活命,就去寻骑营。”
此言并未无的放矢,唐国军队是接收胡人骑兵的,不过胡骑难以升迁,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对被驱逐的孩子来说,活下来就够了。
胡人语言复杂,且没有文字,徐盐在边境这几年也学了一些,恰巧那两个胡人孩子听懂了。他们将双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愿长生天庇佑。”
徐盐只是点点头,背着蕈子走了,她一向没什么同情心,就连她自己都是罪人,哪里还有帮助旁人的心思。
阳光没有任何遮挡地洒在了草原每个人身上,骑兵的甲胄闪闪发光,韩涯手中长刀寒光尤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