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血腥的厮杀开始在这座寺庙的废墟里上演,开膛破肚、挖取丹药,曾经在使者面前虔诚跪拜的信徒此时是满脸的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毫无理智的互相残杀。
一旁的石柱底下,破碎的菩萨雕塑用它仅剩的半张脸悲悯而慈悲的注视着面前发生的混乱与邪恶。
直到大片大片的阴云遮住了月光,把所有的血腥都掩埋在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
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响起。深夜的水桥街不复白日的热闹,冷清得好像每一次脚步落下都能听到有回音相伴,即使是夏夜也要让人感到一丝浸透全身的寒意。
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店铺林立,数十个上下排布的门窗像是死人的眼球,静静的凝视着街道上走过的姜丰年。
他倒是朝着它们瞪了回去,沾着血液的须发随其主人的动作而摇晃颤抖。
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的铜环旧锁在此时也像极了尸体蜷曲而纹路复杂的手指——
苏幼安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昏迷了,此时惊醒,下意识就想要寻找那支母亲送的画笔。
我的笔已经在白天的突围里被敌人的暗器打断了......苏幼安的意识逐渐清醒。
她眼中的视角颠簸着,一会儿是平整的石板路,一会儿是布局散乱的建筑群。
“得救了。”她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姜元......怎么样了?”苏幼安问着那位老人,然后试着下到地上。
“他透支了精力,昏过去了。现在还没醒。”
遍体鳞伤的姜丰年扛着姜元、扶着苏幼安,在水桥街上一路走着,直到一间偏僻的酒肆才停下脚步。
他踹开了大门,中气十足的朝着里面大喊,“云远,别喝酒了!赶紧滚出来帮忙!”
被唤作是云远的老人大醉酩酊的偏头看来,“哦哟,是福哥啊,你这大晚上的,是上哪儿给小元捡了个媳妇?嘿嘿,长得还挺俊,让我来瞧瞧......”
说着,他就离开了座位,摇摇晃晃的往门外挪动脚步。
姜丰年已然是面沉如水,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到地上,“她是丞相的女儿,你再乱说话小心脑袋不保。”
“丞相?!”那老人失态的惊呼,让整个店里都听得清楚。
听到“丞相”这个关键词,酒肆里的几位客人纷纷捂着耳朵逃出了店。那位在柜台后边数钱的老板也慌了神,霎时间是满脸惨白,一会儿是看向门口的这满身血迹的老人和他身旁被“挟持”的女孩,一会儿是看向自己手里的金银票券,当场陷入了“要钱还是要命”的抉择。
他妈的,这伙人连丞相的女儿都敢绑架,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老板心一横,干脆捧着钱就快步跑出来,然后猛得一扑棱跪倒在地,把钱举过头顶,又生怕他们听不清似的用尽力气在大声喊叫,“好汉饶命!”
与此同时,那些逃出酒肆的客人已经一边呐喊着“有歹徒!有人绑架了苏家小姐啊!”一边挥舞双手用力跺脚朝向衙门跑去。
苏幼安瞥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姜元,然后扬起脑袋,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这个字“云远”的满身酒气的老人,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让人心里发慌。
他的酒醒了一大半,立刻是反应过来情形,赶忙抽了自己啪啪两巴掌,然后学着旁边的酒肆老板跪在了地上,“求大人饶我一命!”
姜丰年苦笑着看向这乱做一团的场面,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毕竟本意就是要到城里寻求官府的帮助,如今这番胡闹下去,反倒是能以最快速度实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