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不知哪棵树上的蝉突然拖长调子叫了一声,明明是盛夏,却像仲春的一场惊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姜元忽如其来的提问打断了苏幼安混乱的思绪。
“蝉很吵,”不假思索的回答。
苏幼安几乎是把“我现在心情很差,你别跟我说话”这句话给写在脸上了。
姜元快步走向窗户,把它推开,朝着外边望去,一些微小的橘红色光亮在黑暗的深巷里若隐若现。
风里模糊有哭喊与尖叫的凄厉声音,但混着蝉鸣始终让人要觉得是错觉。
“这是谁家起火了。”苏幼安从柜台后边站了起来,“你要去帮忙吗?”
姜元终于辨别出了那些火光所象征的危险,几乎是立刻转身跑到大堂的货架旁边,摘下了一把镶金嵌玉的短剑,也顾不上这件抵押物有多昂贵就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然后急冲冲的朝着苏幼安招手,“六道教来了,是来找我们的!”
“是来找我的。”苏幼安眉头紧皱,从桌上抓起所有的毛笔逐一放到砚台里吸满了墨,“如今的渭城是江湖高手云集,但他们完全没有做好对付魔教的准备......我们只有逃到官府才算安全。”
“我知道有条隐秘的小路可以去城里,是绝对有用的‘救命之方’。”姜元低声说,他熄灭了货架两侧的油灯,尽可能的要把这间当铺整理成长时间无人访问的状态。当铺的生意总是离不开跟江湖人打交道,尽管从未离开过渭城,但这位年轻的后生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应付危险的意识。
苏幼安不敢把信任全部交给姜元,即便他的抚养人在前不久与自己出生入死,即便他天赋绝世......即便有再多的理由,她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实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是否心性纯良,“我自有脱身之法。”
“姑娘还能再用几次法术?”姜元看着她飘忽不定的步子,站在门槛旁等得愈发焦急。
“你先走!”苏幼安眉头紧皱,心底警铃大作。
姜元终于是顾不上太多了,他干脆抓住苏幼安的胳膊拉着她离开当铺,“你用法术让我见到的魔教无疑是一群仗着武功在行凶作恶的歹徒,姑娘若是让我孤身一人离开,恐怕以我这身板是无法活着走到官府。”
“你这自私自利的......”苏幼安感受着对方紧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掌的温度和形状,匆忙的想出她所知道的杀伤力最大的词语,“登徒子!”
“需要我现在跪下求姑娘救我一命吗?逃出险境之后姑娘让我做什么都行。”姜元急得满头是汗,他这一刻是真想把时间拨回从前,然后狠狠地学上两三个月的武功......不求速成到天下无敌的境界,只要能刚好应付今晚的劫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