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说,女神大人的恩泽化为雨滴,孕育了万物的灵性;祂的目光化为星辰,照耀着广袤无垠的宇宙;当祂感到孤独时,生命明悟了悲伤;当祂为此思念时,众灵获得了情感;祂在久远的无光之海中,审视每一个陷入长眠的灵魂,洗去污浊的,保留纯粹的,使有罪者与无罪者,都生活在祂无忧的国度中。我们敬美伟大的女神,祈求祂在尘世众生中唯一的仁爱,于是,使慈悲者得到报偿、使贫苦者梦见归宿、使罪恶者晓喻善意、使无心者感召命运。诞生时如此,归去时亦如此……”
小小的教堂内甚为安静,只有一个稚嫩却明朗的声音回荡开来,热情地歌颂着女神大人的伟迹,期盼尘世众生皆汇聚于此,感召其光荣的恩典。她的情绪是如此投入,而声音又是那么饱满有力,简直就像对自己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似的,可是听众无法从她的布道中听出丝毫狂信者特有的狂热与愤慨,唯有神圣与虔诚而已。
祭台下的听众们不知不觉已经放松了警惕,连米契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模样,看起来尤为认真。
布道是不可亵渎的时刻,连神的目光都将落于此处。在这片信仰氛围浓厚的大陆上,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这样的传说。因此,除非是不可救药的渎神者,没有人会在一位牧师布道的时候去打扰他,无论信与不信,都应该摆出侧耳聆听的姿态,那是对神、对信仰、对灵魂之归宿最基本的尊敬。
但是,在这认真的表象下,有多少教义能够钻入耳中、绕过根深蒂固的偏见,被他们的思想所接受呢?
梅蒂恩讲完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仿佛一分为二,一半向上,升入教堂的尖顶;一半向下,融入微小的尘埃。中间余下的,唯有听众们或思考、或茫然、或犹豫、或怀疑的神色。他们一定有很多疑虑吧?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女神大人长眠已久,创世女神教亦隐匿多年,世间久不流传古老的创世神话,一定使生灵遗忘了自己的造主、万物失落了自己的起源。
今日,梅蒂恩站在这个祭台上,便是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她已准备好迎接来自听众们的种种质疑了:真的有你说的这位女神冕下吗?祂确实创造了我们的宇宙和尘世众生吗?为什么我们从没有听说祂的尊名?然后她会一一解答,让他们明白真正的神灵应该为何。绝不是像原夜之神那样,因恐惧自身的消亡便抛弃了信徒与神国的凡人之神,而是为了甘为尘世众生奉献自我一切的、无私博爱的天生之神。
唯天生者一无所有,最为纯粹,因此可以得到神性;而由凡人所化的神明,情感中驳杂了太多的欲念,他们在人性中挣扎,却还没有获得神性,因此痛苦不堪。
来倾听吧!来质疑吧!然后,来感召吧!
无需担忧何为亵渎、无需焦虑何为真谛,女神大人平等地爱着祂的每一个孩子,无论是你,是他,还是我们,都可以在祂的怀抱中,获得温暖与安慰,那不正是你们现在最需要的事物吗?
梅蒂恩合上教典,一双绿宝石眼眸炯炯有神地盯着下方的听众:“我讲完啦!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卡多拉与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场。
场外观众谢米觉得可能是因为大家还不太熟稔,有点拘谨的缘故,她正打算跳出来,客串一下提问人,既能为小伙伴打破冷场的尴尬,也能带动听众的情绪,让他们放松下来,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她洋洋得意,但这时,一直抿着嘴唇没有表态的米契忽然开口了:“除此之外呢?”
“什么?”梅蒂恩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关于女神大人的事迹,你已经讲述得很清楚了,确实是一位伟大的冕下,但是,除此之外的东西呢?”米契表情严肃,一丝不苟地问道:“关于贵教的实力与底蕴,你们有多少位半神级别的强者?有多少件传承的圣遗物?影响范围扩张到了大陆的哪个区域?掌握着哪一条途径的力量?如果我们愿意皈依女神冕下的信仰的话,最基础的待遇是什么?比如说,能否获得魔药配方?能否根据贡献兑换魔药的材料?甚至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帮助我们快速变强呢?”
“诶?”梅蒂恩万万没想到,听众确实提出了质疑,但这些质疑,全都击中了她的思维盲区。这不能怪女孩考虑不周,实在是,这和她认知中的传教相去甚远啊,无论是林格传教的时候,还是她旁观教团联合的那些牧师传教的时候,从来都没听过他们讲述类似的内容,无非是神明的事迹、祂的教义以及对信徒的期许而已。
“像这种事情,”她犹犹豫豫地问道,“在东大陆的布道上都会提到吗?”
“当然。”
男孩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同样炯炯有神地盯着祭台上的女孩:“女神冕下是一位伟大的神只,祂所领袖的教派也应当拥有相应的力量吧?如果信徒知道这些的话,就会更加安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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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属于用力量吸引弱者,而不是用义理折服信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