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潜行,光阴倏然消逝,南监监生们小心应付旬试、月试,展眼五月已至,南监按例将放一个月田假,相当于暑假。
王恒大伯家中有几千亩良田,自己家中却没有田产,自谓耕读之家也从未参加过农忙,旅途抛费大,穷家富路的,他便不打算回乡。
王恒去司业宅看看张西如那里有没有差遣,扣门不应,他知老张耳聋,便自己推门而入。
张西如正在书房奋笔疾书,听到脚步声,抬眼望了望,搁笔伸个懒腰,道:“七郎,我正要找你,眼下就要放田假,你准备回太仓吗?”
“路途遥远,舟船劳顿,我不打算回乡了,就在南京读读书,访访古,我已经给父母亲以及大伯母各去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了。”王恒老老实实说。
张西如颇以为然,显得很欢快,忙道:“那倒好,你不如跟我去一趟聚宝山,有一位刘别驾的遗孀出一千两银子请我做墓志,这位刘太太要在聚宝寺做三天放生法事,邀我躬逢其会,我思量着山中景致清幽,或许思路打开,下笔如有神,已是答应了她,我身畔无人使唤,你既不还乡,和你的小兄弟小才一起给我做几日书童。”
“哦,这当然可以。”王恒早就知道张西如府上虽然也算得上江南大族,他自己是婢生子,家中产业都归了长兄,张先生又交游四海,扶贫济困,手面极大,司业的俸禄显然远远不够,一向都是靠着替人做墓志维持生计。
张西如拍了拍王恒肩膀,笑道:“聚宝山中多南唐古迹,你们小哥俩正好可以观瞻观瞻,长长见识。”
俩人便约好,后日午时(中午十一点)王恒与小才到司业宅,同张先生一起等候刘府的车马将他们接去聚宝山。
王恒步出司业宅,屋外池塘鸣蛙,已是黄昏景象,落日里略走了几步,见黎山民在前头柳荫中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甚么。
“山民,你在寻甚么物事?”王恒招呼道。
黎山民抬起头,见是王恒,拱手道:“是七郎啊,小黑不知怎得,今日里一天都没来吃饭,我听斋夫他们说,早上见过小黑,就在这一带杨柳树下。”
王恒笑道:“小黑这几日怕不是在闹猫儿,你等个一二日,他饿了就回来吃饭了。”
黎山民点头觉得有理,俩人同行一程,黎山民回去斋室,王恒走到牌坊出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