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钟之后,天光倏然变亮,城门门禁大开,挑葱卖菜、醍醐灌浆的摊贩穿梭街衢通巷,往来翕忽、络绎不绝,流求桥附近霎时间喧闹起来。
小才跟一个卖豆腐的伙计攀谈下来,打听到银灯客栈就在秦淮河往北三四里处,青溪长板桥畔,那伙计本就是要往秦淮河边送货,便同他讲好五文钱搭乘豆腐坊的驴车去长板桥。
一路颠簸北上,无奈浑身上下都沾上了豆腥味,俩人只闻到对方腥臭,闻不到自己腌臜,互相捏着鼻子都有些嫌弃。
眼见长板桥在望,半里红板长桥横跨青溪,秋水长天人过少。
豆腐坊的驴子负重悲嘶,小才与王恒赶紧跳下车来,谢了伙计的顺风车。
小才拍拍灰尘,叹道:“怪不得老人说,人生三大苦,挑水砍柴磨豆腐。”
王恒呵呵笑道:“最苦的是求不得,想做豆腐而不得。”
惯会扫兴王七郎,抬眼见长板桥畔挑出一个店招“银灯客栈”,河埠头停着一只画舫,依稀便是刚刚河里接应的船只。
王恒便让小才背着清霜宝剑等在长板桥上,作个伏兵,必要时,才喊他进客栈。
王恒大踏步走进银灯客栈,辰时初刻,应当是客栈迎来送往的高峰,不知甚么原因,店堂内静悄悄的,杳无音迹。
从外间看来,银灯客栈最高有三层楼,王恒从下往上,再从顶层到底楼,都没有碰到一个人,店堂窗明几净,桌椅都用碱水刷得干干净净,摆得好好的,碗碟也都搁得齐齐整整,只缺跑堂的一声招呼“客官,您请上座。”
王恒心念电转,这伙人怕是要跑路。
从时间来看,他们除非不回老巢直接逃遁,如果回到据点,这么点时间,还不足以让他们逃得无影无踪,此时必然躲在客栈哪间密室。
王恒顺势将客栈店堂上的杯盏注入不同分量的清水,敲击出一番峥嵘之音,提高声音道:“你们不是要来抢清霜宝剑嘛,只管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