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说的是西山土话,很难懂,王恒不过在西山呆了几天,端详一下,竟猜出了大半,不由忐忑不安。
王恒同炳生双目对视,炳生察言观色知他心意,转身向老汉问道:“你这里客船啥时候再开?”
老汉走到门口,搓了搓手,缩着后背,仰天瞧了瞧,摇头道:“这天色,昏沉沉的,依我老汉看来,今天大雪泰半不停,怕是夜里还要落大,三五天内是不会通船了。”
王恒心中沮丧,一时踌躇无语。看样子得耽误几天课,不知道小才会不会帮他去院长那里告个假。
炳生却笑道:“七公子,下雪天留客天,咱们赶紧回庄子吧。”
王恒思忱片刻,怔怔道:“你将我送到镇上客栈,我来回也近些,日日来瞧一瞧有没有开船。”
炳生满脸堆笑道:“公子爷是城里的读书人,您哪知道乡下地方野店是甚么样,腌臜得很,别传上一头的跳蚤可费事,再者说,要放七公子去住店,回头咱们姑爷知道了,可不得怪小人不会办事嘛。”
炳生利索地驾着车停在王恒面前,王恒没奈何只得再次登上马车,他深知家中没有入息,读书全靠族人帮衬,用一文少一文,素日里花销极其俭省,住店恐怕抛费不少。
炳生飞起一鞭,回头道:“公子爷这就对了,西山岛刮大风下大雨发洪水都不开船,乡下渡口本小利薄,它担不起人命官司,不定甚么时候能发船呢。”
回程天光愈发如晦,来时的车辙印已经被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
王恒有些担心马蹄打滑,但一想此时才刚积雪,不是融雪时分,炳生又是一派泰然,也便放下心来。
王恒忽然想起一桩事体,问道:“炳生,你们庄上人的口音怎得跟西山土话不大一样?听上去和北方官话差不离。”
炳生张口说话,却被一股冷气呛着,清清嗓子道:“公子爷有所不知,咱们本就是中原人,宋朝末年天下大乱,祖宗追随着三位老庄主避难来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