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差点便成了那咬钩的鱼儿

对弈江山 染夕遥 3445 字 2个月前

“不如......先让徐顗兄弟起来......咱们再......”

未等萧笺舒说完,徐文若却又沉声道:“让他跪着罢......省的他误人!......”

萧笺舒闻言,这才勉强点了点头,偷偷朝着徐顗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徐文若半晌无言,只拿着茶卮品茶,也不说话。

萧笺舒也不敢冒失出言,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对,那自己在徐文若这里苦心经营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半晌,徐文若方放下茶卮,沉声道:“公子啊......文若觉得......公子不可前往前线,更不可带着金猊卫和五千守军前去......您不去还好,您若是去了......怕是不仅金猊卫再也不会有了,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啊!......”

萧笺舒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道:“叔父......何出此言啊,苏凌身死,于公我要前往吊唁,父亲病重,于私我要守在榻前......这前线,我为何就去不得呢?”

徐文若冷然一笑,缓缓道:“二公子,咱们先说说你这于私......丞相病重之事,可有明诏?”

“这......却没有!”萧笺舒一怔道。

“既无明诏,何来病重一说?公子既无丞相病重明诏,丞相又未招公子去前线......公子为何要去呢?这不是自作主张,落人口实么?何况,公子要带金猊卫和灞城守军同去......此事若是被别有用心之徒揪住不放,公子啊,您到时是去探望丞相,还是另有所图......不知公子可想过这个问题么......”徐文若一字一顿道。

“这......”萧笺舒哑口无言,只得一低头,一语皆无。

徐文若又道:“再说于公......苏凌既死,丞相之令乃是让前线全军举哀,斥候沿途呼号,所过城池也要举哀而已,并未有令让各城郡守、刺史前往吊唁吧......就算他苏凌到最后真的要大小官员吊唁,那也是斥候塘报送去天子处,由天子诏令天下之后方可......二公子一无丞相之令,二无天子明旨......便要率兵前往,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到时候无论是丞相军法曹还是天子处御史言官,揪住您一个目无天子,目无丞相之罪,你当如何应对呢?”

“我......”萧笺舒语塞,更是说不出话来。

萧笺舒虽然觉得徐文若说的极有道理,可是心中还是颇为不甘道:“可是......就什么也不做么?......毕竟前线斥候亲口所言......我身为人子,在父亲病重时,远离他的身旁......我......”

未等他说完,徐文若又截过话道:“二公子啊......可是忘了前事乎?前次亦是前线消息,丞相中箭......公子差一点也要前往了......结果如何?公子......难道您要再冒一次险么?若是到时候依旧如前次那样......公子可想过后果么?”

“嘶——”萧笺舒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脊梁骨冒凉气,半晌方道:“也许......也许......这次不同呢?苏凌之死的事情不能有假罢......苏凌一向被父亲所重,苏凌既死,父亲岂能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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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徐文若冷笑不止,一副洞察了所有事情的神情,笃定道:“公子......苏凌之死......这件事......有诈!”

萧笺舒一窒,眼珠转了半晌,方道:“不能吧......这次可是全军举哀,沿途呼号,而且父亲更是亲自写了塘报,请天子追封苏凌侯爵还请赐谥号啊......这还有诈么?若是真的有诈,苏凌不就犯了欺君的大罪了么......”

徐文若淡淡摆手道:“公子啊......苏凌之死,是您亲眼所见乎?”

萧笺舒摇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在灞城,如何能亲眼所见呢?”

“既非亲眼所见,公子便如何能断定此事为真呢?就因为万一苏凌未死......他就犯了欺君大罪了这一点么?”徐文若问道。

“不仅如此啊......还有全军举哀......还有......”

徐文若又截过话道:“便是连这些都算上......就真的确实无疑了么?”

萧笺舒闻言,在心中反复的想着。

最初他已经完全认为苏凌已死,可是经徐文若这么一番话,他真的开始动摇了。

“公子是不是也开始怀疑了......也罢,我便说一件事......大晋嘉平六年,先帝在位,李太平反,天下动荡......有将军皇甫隽奉旨剿灭李太平的青羽贼,起初正面战事不利,大军僵持......后又有消息传遍天下,言皇甫隽中流失不治而亡,那李太平觉得再无敌手,故而放松警惕,本该急攻京畿,却贪图享乐,停滞不前......未曾想,皇甫隽死而复生,从后方杀来,前后夹攻......此战,李太平死,青羽贼主力几乎被全歼......”

徐文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萧笺舒道:“公子,这些事,您可知道?......”

“我当时还未出生......虽知李太平和青羽贼,但具体的,并不清楚......”萧笺舒道。

“公子请想,既然区区一领军将军便可死而复生,那丞相谋主之一苏凌者,便不会死而复生乎?......”

徐文若说罢,淡淡的看着萧笺舒,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却有可能......可是,那皇甫隽之事毕竟不是苏凌啊......叔父仅凭着这些,便断定苏凌之死有诈,这未免有些牵强罢......”萧笺舒想了想,方道。

“或许牵强,但是公子不妨仔仔细细的分析一番,便可窥之其中详情......公子,苏凌何人,才智、功夫几何?他岂能轻易的就死乎?就算他死了......依照主公的秉性,还有他身边的郭白衣谋划,大可以封锁消息,秘而不宣,以免引起军心动荡......当然,苏凌影响毕竟有限......但真的要是昭告他的死讯,也大可以只在前线昭告,何必要天下皆知,更要上达天听呢?”徐文若道。

“大晋有制......五品上官员身死.......”

萧笺舒刚说到这里,徐文若却又笑道:“虽有这一点......但如今乃是前线战事紧要之时,若真的要让苏凌死后极致哀荣,也可以等攻下天门关再急告天子啊,就算急告天子,也大可不必沿路呼号,天下皆知罢......公子,您觉得呢......”

“这......”萧笺舒心中一动,低头思忖起来。

“在文若眼中,这所谓的苏凌死讯的一切操持,似乎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和安排的好戏......而且,从手段上,更像是......那位祭酒的行事作派啊......”徐文若笃定道。

“那......郭白衣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呢?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萧笺舒不解道。

“有什么目的,我还未全数看透......然而......有一点我已经可以断定......他,或者丞相便是想要看看,苏凌之死和丞相病重的消息,一旦天下传扬,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丞相是在试探人心啊......”

说着,徐文若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笺舒。

萧笺舒心中一凛,这才拱手道:“叔父多年跟随我父亲......自然是......小侄思虑不周......几乎铸成大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