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他们才会偷偷摸摸盯着你,屋子里没事,不然这地道还能留着?”
厉九川不再多问,将床上的被子卷作人形,才跟着廖飞雪跳进地道。
里面是乌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廖飞雪挪动和喘气的声音,跟着他一直摸索。
先是朝外爬了相当一段距离,已经离开屋舍的范畴,又出现了一段缓坡,尽头是个青幽幽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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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跳进去,厉九川竟然看见个熟人。
骷髅似的身体上架着颗圆圆的大脑袋,两撮红眉毛分外显眼,正是炎琥。
“你怎么还带人来了?”红眉毛很是不满,说着就要把两人往回去推,“快走,我可不是开善堂的……”
廖飞雪丢给他半颗丹药,这厮立即住手,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
“啊呀,这怎么好意思,二位是来……做什么的?”
“问他。”
廖飞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开始在这窄小的洞穴里踢踢捣捣,试图找个能坐下的地方。
然而炎琥的老窝显然没一处能让他看上眼,干脆顺着洞口又爬出去,闷声闷气地让厉九川待会自己回屋。
除了联通其他屋舍的那一排,地道只有一条路,倒也不怕厉九川走错地方。
等到廖飞雪彻底没了踪影,厉九川才开口道:“你这多少人屋子底下挖了地道?”
炎琥一脸无辜道:“不是我挖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廖飞雪没有其他人发现吗?”
“嘿,我只见想见的人,其他人就算找到这里,也是死胡同。”
“你很厉害,我有点事想问你。”
“求人办事光夸几句是没用的。”炎琥嘿嘿笑起来,大脑袋晃来晃去,像个拨浪鼓。
厉九川笑了,“那用你的命来换,够不够?”
大脑袋的笑容缓缓收敛,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孩童,许久才道:“你和别的小孩都不太一样,但我没法肯定,想听真话,你就得证明这一点。”
“我不光想听真话,我还想看见真相。”厉九川从角落捡起一把铁铲,当着他的面捏成铁球,“你没得选。”
炎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不说就算了,但我还得问一句,为什么你想逃出蛟龙池?”
厉九川摇头,“我信不过神,若是可以,愿屠尽天下神袛,我要祂们永远都不能再出现。”
他语气说得风轻云淡,眼底的寒意凝重如山。
周遭死寂了好一会,炎琥才啪啪拍掌道:“好魄力!好宏愿!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这蛟龙池,去看看这茧谷。”
“蛟龙池不是上面的湖泊?”
“怎么可能,要是天天喝蛟龙池池水,这里早成了一片毒瘤野地了。”
说着,他双手扒住两道不起眼的土缝,用力一推,又一条暗道出现在厉九川面前。
厉九川忍不住瞄了他好几眼,这家伙简直像山神殿出身。
暗道依旧是一路向下,漆黑中充斥着泥腥、水腥味,唯独炎琥的老窝亮着幽幽的冷光。
“别看了,那是从蛟龙池里挖出来的泥,不光能让人在地下不憋不闷,还能当灯使。”炎琥弯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
“还要走多久?”厉九川怀疑所谓蛟龙池已经脱离了茧谷的范围。
“马上。”
拐了个大弯,炎琥指着一个背篓大的洞口道:“就是这里。”
洞口散发着淡橙色的暖光,远处隐约能看见灯火。
厉九川跟着炎琥跳下去,视线骤然开阔起来。
能容得十人并行的巨大山窟,周围都是泛着幽光的冰凉石壁,火把插在两侧,照得很亮。
厉九川随即看见头顶的石壁悬着两道黑影,惨白的骨头遍布噬咬的齿痕,从脖颈到脚底板都被啃得干干净净,唯独两颗脑袋皮肉腐烂,犹能看出属于人的面孔。
他看得很清楚,这就是第一天晚上,苗姜追击的两个偷袭之人,从骨骼来看,他们绝不超过十岁。